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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流年】系在牛尾巴上的爱情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30   浏览:20次

在夏天的一个下午,十九岁的兴水出来放牛。因为前两天刚刮过台风,还下了大雨,天气并不很热,尤其是在这充满湿气的旷野,还显得很凉爽。

兴水是这个五月才代替父亲明宽给队里养牛的。

明宽与牛打交道已经好些年头了,现在这头牯牛也养了四年多了,人和牛之间可谓臭味相投,感情深得不一般。可这一回正是这头牯牛,使他吃了个大亏。那天明宽骑在牛背上放牛,由于这段时间太劳累了就在牛背上打起了瞌睡。没在意牛吃着吃着就不吃了,伸长脖子凝望前方。原来在不远处有人正放着一头小牸牛,小牸牛好美啊,漂亮的身段,浑圆的屁股,柔顺的毛发,特别是那一对大眼睛,脉脉含情。牯牛的眼睛看直了,口水不断地流下来,浑身躁动,“哞哞”叫了几声,突然就什么也不顾了往那边狂奔,一下子就把毫无防备的明宽从牛背上颠了下去……

明宽腿跌断了,打了石膏下不了地,兴水就替父亲给生产队养起了牛。

说起来兴水就是在牛臊味中长大的。小时候父亲明宽经常把他抱在牛背上,牛背就是他的摇窝子;上学的时候,在星期天和放假,他常替父亲牵着牛到田野上去放。父亲打场的时候,他追逐着石磙一圈一圈地跑;耕田的时候,他光着小脚丫在新翻过的泥土里找野荸荠和泥鳅。明宽也在有意无意地培养儿子,教兴水如何把犁耕田耙地。兴水初中毕业后回家就成了父亲的好帮手。

麦进仓,田耕过,秧栽完。人歇下来了,牛也不忙了。兴水每天就把牯牛赶出来放。他每天放牛都到几里外临湖的外滩,那里还没开发长粮食,草多草肥而且鲜嫩,每次把牛肚子吃得滚圆。不几天,因大忙瘦了的牯牛又还原了一层膘,显得更壮实了。

现在,牯牛吃饱了,兴水开始牵它回家去。

兴水在回家的路上不期遇见了瑞莲。

当时兴水骑在牛背上,远远看见前面的田埂上有一个人影,近了些看是一个穿花格子衣裳、扎辫子的女伢,他觉得象是瑞莲。

到跟前一看果然是瑞莲。瑞莲正在割青草。

兴水从牛背上跳下来,对瑞莲说:瑞莲,砍草啊。

瑞莲站起身,掠了一下额前的头发,脸上有不少汗。她对兴水说:你放牛啊,妈妈叫我砍些猪草。

兴水说:我帮你砍吧。

瑞莲说:不用了,我已经砍好了。

兴水看篮子里的草果然已经满了。这时牯牛把鼻子凑到篮子跟前嗅了嗅,舌头就要卷里面的青草。兴水赶紧把牛缰绳用劲一拉,骂道:畜生!其实地上有的是青草,它不吃,好象瑞莲割的草才是香的。

那,我替你拎回家吧。兴水说。

瑞莲没有拒绝。兴水翻身上了牛背,叫瑞莲把篮子递给了他。他又对站在下面的瑞莲说:瑞莲,你也上来一块骑吧。

瑞莲脸一红,瞟了一眼兴水,说:呸,不象话!转身就走。兴水只好又从牛背上下来,一只手拎篮子,一只手牵牛,和瑞莲往庄上走。

半途,兴水突然拿了一样东西递到瑞莲跟前。瑞莲一看,是一支粉红的荷花。她接过来,惊奇地问:咦,刚才见你手空着,哪来的?

我变来的。兴水诡秘地笑。

吹,我才不信呢。瑞莲开始找,牯牛背光光的什么也没有,后来她在牛尾巴上发现了秘密,只见牛尾巴上被捆扎着一小把蒲草,随牛尾巴在摆动。藏这里的吧?瑞莲一指。

兴水笑了。

瑞莲把荷花放在鼻前闻闻,真香!

兴水说:我放牛去的一个地方,水里长满了荷叶,荷花都开了,有白的有红的,好看极了!有的已经结莲子了。水里还有鸡头、菱角呢。

真的吗?瑞莲被兴水描绘的景色吸引了。

骗你是狗,不,是牛。兴水接着说,你要是想去明天我带你去。

瑞莲想了想说:明天再看吧,可能家里不会准我去,你从我家旁边路过的时候叫一声,我要是能去就出来。

兴水问:到时我怎么叫呢?

瑞莲说:你笨啊,赶牛时怎么叫的?

兴水来了劲,猛地扯开嗓子,大声吆喝道:驾——驾——

夜里有些闷热,兴水睡不踏实,就胡思乱想,后来思维就定格在瑞莲身上了。兴水其实早就对瑞莲有意思了。瑞莲只比兴水小三个多月。他们两家原先是山搭山的邻居,后来瑞莲家搬到闸河边住了,但也相隔不远,两个伢子经常在一起玩耍,上学了也经常一路来一路往。但是两家家境却明显不一样:瑞莲的父亲在公社粮站工作,是吃公家饭的,瑞莲上面有两个姐姐、一个哥哥,瑞莲最小。尽管父亲的工作要给哥哥顶替,轮不上瑞莲,但瑞莲在家里很宠惯,基本不做事,难得出门帮妈妈去小店称斤盐或去割篮子猪草,整天呆在家里捂得白白的,有小麦面一样白。兴水就不一样了,弟兄三个,他是老大,家里什么事都做,上学就经常旷课,初中一毕业就成了劳力,当社员苦工分了。

这两三年,随着年龄逐步大了,兴水常听到两个大人说到要给他谈亲事。他自己私下里将认识的女伢子排队,看谁能给他做媳妇,排来排去只有瑞莲是最佳人选。但他又觉得这不可能,按两家的条件,她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的。瑞莲会看上他吗?兴水总在找机会接近瑞莲,可是瑞莲出门很少。按理说瑞莲对他是有好感的,无论是上学期间还是不上学。有一次,闸河对面的生产队在场头放电影,当时河上还没有桥,大家都是乘船过去的。兴水看到瑞莲也去了。放到一半,突然乌云翻滚,一阵大风把荧幕都刮掉了,众人一轰而散。兴水看到瑞莲跑不过人,就一把拉着她跑。瑞莲喊鞋掉了,兴水又回头给她找鞋。等两人跑到河边,已空无一人,船也靠在了对面。电闪雷鸣,已经落雨点了。兴水“扑通”跳到河里,凫到对岸,把船拉了过来把瑞莲渡过了河。

在这个夏夜里,十九岁的兴水就这样躺在柴席上睡不着,想着心思,有些烦,有些躁……

天刚放亮,兴水就起来了。他来到闸河边。那里并排有几个汪塘,俗称牛汪,晚上养牛的人就把牛赶在牛汪里,牛在淤泥里打几个滚,身上糊满了泥巴,只露出眼睛,这样就不怕蚊子和牛虻叮咬了。卧在牛汪里的牛看到主人来了,就站了起来。兴水把牯牛牵到闸河里,牛在水里快活地翻滚了几下,扇扇耳朵,甩甩头,洗了个澡,把淤泥洗净了。兴水把牛又牵上岸,扣在树上,然后回家吃早饭。

吃过早饭,兴水就出去放牛了。他想着昨天和瑞莲的约定,在经过瑞莲家旁边的时候,便吆喝了一声:驾,驾!瑞莲果真一闪身出来了。

对不起,我去不成了,我爸爸回来了。瑞莲小声说。

哦。兴水有些失望。

回来记住给我带东西。瑞莲叮嘱道。

好的。兴水说。

因为瑞莲没来,兴水放牛有些无精打采的。他躺在草地上用斗篷遮着脸,任由牛自己吃草。后来实在被太阳晒得躺不住了才爬起来。他下到那一片水荡里,给瑞莲采了荷花,用荷叶包了,扎在牛尾上。看看天快中午了,牛也吃饱了,就打道回府。

半路上,兴水看到一旁的秧田里一只夹咚鸟闪了一下,他料定那里必有一个窝,便来了兴致。他下到秧田里悄悄走过去,快靠近的时候,夹咚鸟“腾”地飞走了。在秧苗之间果然有一个窝,里面躺着三只壳上带雀斑的鸟蛋。兴水很高兴,除下斗篷,把三只鸟蛋放在里面小心地捧着回来。还没到瑞莲家,他就大声吆喝开了:驾,驾——

瑞莲拿把蒲扇挡着太阳跑出来,说:你才回来呀,我家准备吃饭了。

兴水把包着荷花的荷叶从牛尾巴上解下来,又把三只鸟蛋放到荷叶上,递给瑞莲。瑞莲非常高兴,她用指头捏起一只鸟蛋看看,又摇了摇,说:该不会有小鸟吧?

不会的。兴水说,都是刚下不久的蛋。

兴水接着又半认真半玩笑地说:一次只准吃一只,吃多了脸上会长雀斑,就没人要你了。

瑞莲一笑:没人要才好呢。

瑞莲对兴水说:我回去了,你也快回家吃饭吧。走了两步,又回头:记住以后每天给我带东西。说完冲兴水又一笑。兴水就觉得那笑比荷花开的还好看。

以后每天,兴水出外放牛回来总不忘给瑞莲带些东西,有荷花,有莲子,有鸡头菱角,碰巧的时候还逮到过小野兔子。瑞莲每次听到那熟悉的吆喝声就赶紧跑到路边来。时间长了瑞莲几乎是每天有意识地在家等和盼了,她等那熟悉的牛蹄声,盼那响亮的吆喝声。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日子。有一天,瑞莲听到路边熟悉的牛蹄踏在地上的“得得”声,还有牛打的响鼻,可是听不见兴水吆喝,很纳闷,就先跑出来了。一看果然是兴水的牯牛,牛背上却没有人,地上也没有。兴水呢?瑞莲左顾右盼不见兴水,就紧张起来,有点眼泪汪汪的了。就在这时,“噗嗤”一个笑声像从地下传出来,兴水也像从地下冒出来,一个翻身骑上了牛背。原来兴水把牛绳缚在了牛肚上,他学人家骑马来了个蹬里藏身,躲到牛肚子下面去了。

好啊,兴水,你个坏东西,你竟敢拿我玩。瑞莲一跺脚说,等你娶媳妇那天,看我不向新娘子告状,罚你跪踏板。

兴水笑着趁势说:那你给我做媳妇吧。

瑞莲白了兴水一眼:看把你美的。

兴水把给瑞莲带的荷花和莲子从牛尾巴上解下来,对瑞莲说: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去外滩呢,荷花都快谢光了,迟了就看不到那一片美景了。

瑞莲说:我明天要跟妈妈上街去一趟,回来有机会就跟你去。

兴水问:你们去几天?

瑞莲说:可能当天来回,也可能隔一天回来,说不准。

这天,兴水下午才出去放了一会牛,也没去外滩。回来经过瑞莲家旁边的时候,尽管知道瑞莲上城去了,仍忍不住吆喝了一声。令他没想到的是瑞莲竟从家里出来了。

兴水诧异地问:瑞莲,这么快回来了?

嗯。瑞莲似乎有点不高兴。她对兴水说,明天我跟你去外滩吧。

兴水一听来了劲:上午还是下午?

就上午吧,趁天凉快。瑞莲说。

兴水不知道,其实瑞莲今天是去相亲的。瑞莲父亲的一个同事是城里人,瑞莲父亲托他给瑞莲在城里找个婆家,这个同事的表弟正好还没对象,这回就安排双方见面了。瑞莲也是怀着憧憬去的,没想到见了面并不如意。男方在街道办的橡胶厂上班,二十八了,个子很矮,显得很老气。家庭条件也不怎么样,一家五六口子只住两间房。男方的妈妈嘴还不讨喜,一口一个“我们城里”,让人有距离感。自始至终瑞莲是一句话也没说。后来回到公社粮站,妈妈说要住一晚,瑞莲没肯,一个人跑回家了。

这样的相亲,瑞莲经历已经不止一次,而是有好几回了,对方不是干部就是工人,有在公社上班的也有城里的,几乎每次她都是带着憧憬去又很失望地回来。她总有一种永远无法和那些人亲起来的感觉。她厌了。

次日一大早,兴水牵着牛来到瑞莲家屋旁,没等他吆喝,瑞莲就手上拿了顶草帽自己出来了。她对兴水说走吧,两个人就一起往外滩走。走出庄上人们的视线,兴水叫瑞莲骑牛,瑞莲不肯,说:哪有女的骑牛的?兴水嘴上不说,心里在说:怎么女的就不能骑牛?人家女的还骑马呢。

兴水,你说城里好不好?路上,瑞莲问兴水。

当然城里好了,吃供应,当工人拿工资,不用风吹日晒。兴水说。

瑞莲停下来,看着兴水:这么说我嫁到城里好了?

兴水一听赶忙说: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其实城里也不见得就好,吃的粮和菜都是农民种的,喝的水还有漂白粉味道,不好闻。

瑞莲默默地走,没有再说什么。

到了外滩,瑞莲显得很兴奋。眼前一片旷野,无遮无挡,地上草儿青青,像绿色的毯子铺开去,一直到一片水荡。空气很清爽,有水的湿气,有青草的香味,令人舒畅。

瑞莲说:长这么大,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。

兴水说:不是我说你,你在家里捂老霉呢。

瑞莲一指那片水荡问:你说的是不是那儿?

兴水说:是啊。

瑞莲说:那我们过去吧。

瑞莲在前面走,兴水牵着牛跟在后面。瑞莲见兴水走得慢又回头催。原来牛边走边吃着草。瑞莲过来一把抓过牛缰绳,说回头再吃,拉起来就走。

水荡有好几百亩,荡边浅处长着芦苇和蒲草,往荡中去盛开着一大片绿色的荷叶,红的和白的荷花点缀着,美不胜收。在荡中有一处小岛一样的干滩,被那片绿荷围着。

我们怎么过去呢?瑞莲问。

兴水说:水不深,你骑牛,我牵过去。

瑞莲不肯骑也不行了。兴水把她扶上牛背,帮她把鞋脱了,又将两个裤脚卷过膝盖。然后兴水自己脱了鞋牵着牛下了水。本来可以平安到达干滩的,可是半路出岔子了,牯牛欺侮瑞莲似的,突然趴在了水里,瑞莲也跟着大半截浸到了水里,人都快浮起来了,她慌得尖叫起来。畜生!兴水骂了一句,赶忙用劲把牛拉了起来。

上了岸,瑞莲身上湿漉漉的,衣裳都贴在身上,波浪起伏。她气鼓鼓地对兴水说:都是你干的好事!

兴水说:不碍事,很快就干了。

他下到水里,掐了一大抱荷叶铺在草地上,对瑞莲说:你把潮褂子和潮裤子脱下来晒晒,身子用荷叶挡着。

瑞莲看看四周说:你想看我光身子是吧,我才不脱呢。

可是潮衣裳粘在身上实在太难受了。隔了一会,瑞莲对兴水说:我脱了,你不准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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